【撰文】劉瓊珊老師
【適讀對象】社會大眾
【家庭生命週期】六、子女陸續離家
「媽媽生病離開人世的時候,那時候我才18歲,我們原本一直是單親家庭,爸爸在我很小的時候,就跟媽媽離婚、分開了,我對他毫無印象,這幾年哥哥、姊姊一直照顧著我,經過那麼多年,大學終於畢業,可惜我的媽媽再也看不到我穿學士服的樣子,我很想念她,可惜當時來不及與她說上最後一句話,這是我很大的遺憾…」。說著這句話的曉彤,邊說眼眶也不禁濕潤了。喪親是心裡永遠的痛,來自於我們再也看不到、聽不到她/他了,只能透過記憶裡或照片的片段,懷念我們的親人,就如同曉彤一樣,在她15歲的時候,得知媽媽罹患癌症時,她對癌症不甚了解,只知道這個疾病會讓媽媽很痛苦,每天要吃很多的藥物,時常在醫院裡度過,每到媽媽住院的時候,曉彤只能聽從哥哥、姊姊的話,在家裡乖乖地寫完功課、上床睡覺,假日有空再去醫院陪陪媽媽說話。
在她的回憶裡,只記得媽媽的頭髮越來越少,後來媽媽就戴著假髮,她知道媽媽相當愛漂亮,總會在見面的時候,稱讚媽媽的假髮好自然、很適合她。然而,疾病與死亡是殘忍的劊子手,讓曉彤與媽媽分離,從此生死兩茫茫;她依稀記得高三快要到畢業典禮的前幾日,媽媽的病情急轉直下,在學校上課的時候,收到家人的緊急通知,曉彤由老師陪同趕往醫院,媽媽卻已經走了,曉彤很痛苦、不可置信最愛的媽媽,就這樣撒手人寰,還來不及好好的跟她道別。
人在面對重大災難或創痛的時候,可能會經歷五個階段,包含否認、憤怒、討價還價、沮喪、接受(Kubler-Ross & Kessler, 2005/2006),因此,當我們在面對摯愛家人過世的打擊時,一開始會讓我們有很不真切的感受,懷疑這是真的嗎?媽媽真的離開我們了嗎?是上天跟我們開一個大玩笑嗎?還是有人惡作劇呢?當明白這個失落是真真實實的發生時,憤怒感會讓我們坐立難安,想要責怪某個人,找到某個原因去歸咎,是不是醫生治療有誤?還是我們的照顧不周,讓媽媽延誤就醫?甚至開始在心裡希望能夠以自己的命換取媽媽多活幾個月、幾年的假想,祈求上天/上帝能夠再多給親人一些時間;而在失去至親與辦理喪事的時候,面對失去親人的痛苦,我們體驗到『樹欲靜而風不止,子欲養而親不待』的感受,以及沮喪的情緒。
我們難免會面臨失去親人、摯愛的時刻,當發生這樣的情形時,哀傷是正常的,每個人都有表現哀傷的權利,且每個人需要平復哀傷的時間也不一樣,重點要放在面對哀傷的歷程(萬子綾等,2020)。曉彤經歷這些年,自己依靠哥哥姊姊的照顧,當大學畢業準備離家工作,面對充滿回憶的家鄉有許多不捨。而在家人離世之後,我們該如何學習調適自己的情緒與思念呢?Worden提出哀悼歷程的四個階段:接受失落的事實、經驗悲傷的傷痛、重新適應至親不在的環境、將情感重新投入在未來的生活裡(Worden, 2001/2011),檢視自己的悲傷階段是重要的。再者,可依著以下這三種方式來調適悲傷:
(一)接受與面對失落,允許用自己的方式哀悼
喪禮是告慰家人們接受親人已離去的事實,大家共同聚集在一起哀悼這份逝去,接受與面對心中的失落,把自己與離世家人之間的回憶,好好的回顧與整理,心裡頭承受沒有辦法再與她/他對話或相見的痛苦,可以嘗試以自己的方式去經歷哀悼親人,有些人會選擇每年在親人忌日或生日的時刻,聚集在一起聊聊我們已離世的家人;有些人則習慣以寫信或在重大節日拜拜時,在心裡與她/他對話,每到母親節或父親節,對失怙或失恃的想念,透過一些在心中哀悼與沉澱方式來度過那一天。每個人都有自己面對失去親人的方式,重點在於不要刻意的忘記或害怕想起,而是好好的與這份思念共存。
(二)適應沒有她/他在的生活,更懂得珍惜眼前人
當親人過世時,家中也許會充滿著他們原有的物品,不論是保留在原位或收納起來,甚至捐贈出去,都是一種處理的方式,重點在於漸漸「適應」這個人不在身邊的日子,每次想念她/他,就在心中把對方想念一遍,然後祝福她/他;失去有時候會讓我們更懂得珍惜,當體驗過失去的痛苦,能够減少遺憾與懊悔,是更要懂得珍惜現在身邊好好活著的家人們。
(三)接納自己的哀悼歷程,時間是療傷的止痛藥
有時候在面對親人過世時,我們會呈現想要趕快『好起來』的心態,不允許自己停留在悲傷、憤怒或無助的感受裡,希望能夠快快地恢復正常生活,而不喜歡自己在負面的情緒裡。事實上,失親需要有一段哀悼的歷程,這個歷程沒有時間的設定,每個人都需要不同的時間,用自己的速度前進,而不是催促著自己或他人要多快走出悲傷。時間是療傷的止痛藥,接納我們對於失親的難過、痛苦與遺憾,才能夠真正的接受與放下失落。
當我們面對失去至親時,別苛責自己要趕快面對失落,然後復原,事實上,我們已經回不到失落前的自己(Neimeyer, 1998/2007)。失去至親是一輩子的思念,嘗試在心中想想離世的親人,會希望我們用甚麼樣的方式來過日子,給予自己與身邊的家人多一些時間,彼此才能夠互相陪伴,好好地繼續過生活。
參考資料
萬子綾、黃淑君、楊婷雅、蔡麗瓊、楊香容、鄭惠文(2020)。希望老後的我,看起來還不錯!(初版)。臺北市:時報出版。
Kübler-Ross, E., & Kessler, D. (2006)。當綠葉緩緩落下(張美惠譯:2版)。臺北市:張老師文化。(原著出版於2005)
Neimeyer, R. A. (2007)。在失落的幽谷—悲傷因應指引手冊(章薇卿譯:1版)。新北市:心理。(原著出版於1998)
Worden, J. W. (2011)。悲傷輔導與悲傷治療:心理衛生實務工作者手冊(李開敏、林方皓、張玉仕、葛書倫譯:3版)。新北市:心理。(原著出版於2001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