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age 4 - 性平季刊 NO92 我是媽媽,我需要社會看見我:女性肢體障礙者的母職經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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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媽媽,我需要社會看見我:女性肢體障礙者的母職經驗
月美因為身體障礙的緣故,從小飽受家庭暴力,身為家中唯一的女孩,卻無法幫
助家務工作,回應傳統性別體制對於女性的期待,因此常受到家人的冷眼。她18歲決
定出外工作,住在工廠的宿舍中,因為同儕的建議,她與年長自己 20 歲的先生結婚。
月美說,當時工廠內罹患小兒麻痺的女性,多數選擇與榮民共組家庭,她指出,當時
的社會認為身心障礙者與榮民都是相對不完美的一群人,兩者結婚能夠互相包容、互
相體諒,也是美事。
月美回憶剛與先生結婚時,街坊鄰居會好奇問她是怎麼做家事,想了解她是不
是能下廚、做家務、生小孩,似乎家裡的事情得攤在陽光下,讓大家檢視、打分數,
那種感覺就像赤身裸體著被品頭論足。成為母親後,外人對月美更常投以不信任的
眼光,質疑她照顧孩子的能力,也擔心小孩會因為障礙母親而與社會隔離或有溝通
困難的問題。
孩子還小的時候,月美早上一下床,便把孩子綁在胸前,從餵奶開始,一點一滴
的餵飽孩子。行動不甚方便的她,在輔具並不普及的年代,通常坐在小板凳上,細心
照顧著在沙發上的孩子。孩子生病看醫生時,她經常遭受冷眼相待,跑了好幾的地方,
才找到願意幫忙她放下綁在身上孩子的診所,好讓孩子可以順利就診。孩子開始學步
走路後,迎接她的是更為艱難的挑戰,行走緩慢的她,追不上步伐漸穩的孩子。這時,
許多鄰居又建議月美,小孩應該要給有「能力」的人養,她們告誡月美,小孩唸書後,
會遇到更大的困難。
川伶跟我分享,她在診所復健時,有位年長女性對她說的話:「所以說,先生很
偉大!他這麼努力才能夠讓這兩個孩子長這麼大,還讀到碩士,真的是很不容易。」
當下川伶愣住了,覺得自己好像被隱形,原來,在社會的印象中,障礙者母親不僅沒
有參與孩子的照顧和養育,可能還被視為被照顧者。
川伶說,在孩子的成長過程中,她從來沒有機會參加他們的學校生活,一方面擔
心孩子會因為自己被同學嘲笑;另一方面,也害怕自己沒有辦法完成學校安排的活動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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